春雨綿綿,白秀才跪在父親的墳前,雙手顫抖著擦拭墓碑。父親臨終前的話言猶在耳:"秀兒,爹這輩子沒出息,就指望你能光耀門楣。"
"爹,孩兒不孝,讓您躺在這麽個地方。"白秀才抹了抹眼淚。父親去世時家境已經很差,只能草草將他安葬在村後的一塊荒地上。
"聽說祝天生祝先生在鎮上,他是有名的風水大師。"白秀才站起身,拍了拍膝上的泥土,"為父親找個好風水,或許能積點陰德。"
第二天一早,白秀才就趕到鎮上,找到了祝天生。祝先生是個面容慈祥的老者,穿著一身灰布長衫,手持羅盤,正在為人看宅。
"先生,我想請您為家父尋個風水寶地。"等祝先生忙完,白秀才連忙上前行禮。
祝天生打量了白秀才幾眼:"你是讀書人?"
"是,不才曾考過幾次秀才。"
"難得,如今的讀書人,大多不信這些。"祝天生點點頭,"走吧,帶我去看看。"
兩人來到村後的山上,祝天生手持羅盤,在山間轉了幾圈,最後在一處緩坡前停下。這裏視野開闊,遠望群山若隱若現,近處溪水環繞,草木蔥蘢。
"好地方!"祝天生贊嘆道,"此處青龍朝拜,白虎守護,前有案山聚氣,後有靠山護身,更難得的是,這位置正對天上文曲星。"
"真的?"白秀才眼前一亮。
"不錯。"祝天生笑道,"若將令尊安葬於此,兩年內,你必得貴子。這孩子將來不但能當大官,你們白家子孫後代也會官運亨通。"
白秀才又驚又喜,連連向祝先生道謝。
回家後,他立即開始籌備遷墳的事宜。雖然這又要花去不少銀錢,但為了父親,為了家族的未來,他覺得值得。
訊息總是傳得很快。白秀才為父親尋得風水寶地的事,沒過多久就傳到了鎮上富商錢有德的耳中。
這位錢老爺早年靠開錢莊起家,如今在鎮上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。
"就是這裏了。"錢有德站在山坡上,手中握著兩錠銀子把玩著,"這塊風水寶地,不知白秀才要價幾何?"
"老爺,"隨行的管家壓低聲音說道,"聽說這白秀才家境貧寒,欠了不少外債。只要稍加施壓,這塊地不難到手。"
錢有德瞇起眼睛,露出一絲笑意:"也好,省得花太多銀子。"
當天下午,錢有德就派人去找白秀才。白秀才正在屋裏看書,就聽見外面傳來喧嘩聲。
"白秀才在家嗎?錢老爺請你過府一敘。"
白秀才放下書本,走出門來,只見院子裏站著兩個衣著光鮮的家丁。
"不知錢老爺有何貴幹?"
"老爺說了,有要事相商,白秀才務必賞臉。"
來到錢府,白秀才被引到了書房。錢有德正坐在太師椅上品茶,見他進來,笑呵呵地說:"白秀才,請坐。"
白秀才剛坐下,錢有德就開門見山道:"聽說令尊的墳地風水極好,不知白秀才可願轉讓?"
"轉讓?"白秀才一楞。
"是啊,"錢有德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,放在桌上,"我出五百兩,你看如何?"
"對不起,錢老爺,"白秀才站起身來,"先父的墳地不能轉讓。"
"一千兩!"錢有德又拿出一錠銀子。
白秀才搖頭:"錢老爺,請恕我不能答應。那是先父安息之地,豈能用銀兩衡量?"
錢有德臉色一沈:"白秀才,我給你個忠告。你家如今債台高築,這一千兩銀子足夠你還清債務,還能留些養家。若是不識擡舉..."
"多謝錢老爺好意,"白秀才不等他說完,就轉身向外走去,"告辭。"
"站住!"錢有德拍案而起,"白秀才,你可要想清楚了。這鎮上的生意,有幾家不是跟我錢家有關系的?你若是執意如此,只怕以後..."
白秀才停下腳步,回頭說道:"錢老爺,先父在天之靈尚在看著。就算是餓死,我也不會出賣父親的安息之地。告辭!"
看著白秀才遠去的背影,錢有德臉色陰沈:"既然好言相勸不聽,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。"
接下來的日子,白秀才的日子越發難過起來。原本每月固定來請他教書的幾家,突然都推說家中有事,不再需要他教導。就連他偶爾去茶館聽書,茶博士也對他愛理不理。
"相公,"一天晚上,妻子李氏愁眉苦臉地說,"今天又有人來催債了。"
白秀才嘆了口氣:"無妨,明日我去縣城碰碰運氣,或許能找到新的教書機會。"
夜深人靜,白秀才獨自坐在院子裏,望著天上的星辰。他知道,這一切都是錢有德在背後搞鬼。但他相信,只要心存正義,上天總會給他一條出路。
縣城的街道上人來人往,白秀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往家走。連續幾天,他在縣城四處求職,卻都吃了閉門羹。看來錢有德的勢力,已經伸到了縣城。
"白兄!"突然,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。
白秀才轉身一看,不由得一楞:"是...是大人?"
來人正是新上任的縣令張明德。二人年少時曾是同窗,只是後來張明德考中進士,做了官,而白秀才卻仍在溫飽線上掙紮。
"怎麽這般客氣?"張明德大步走來,拍了拍白秀才的肩膀,"還和從前一樣叫我老張就是。"
看到故友如此親切,白秀才眼眶一熱。
"走,去我府上敘敘舊。"張明德不由分說,拉著白秀才就走。
酒過三巡,白秀才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張明德。
"好個錢有德!"張明德拍案而起,"居然敢在我治下如此欺壓良善!"
第二天一早,衙門的差役就來到錢府,將錢有德帶到了縣衙。
"錢有德,本官聽說你倚強淩弱,欺壓良善,可有此事?"張明德坐在公堂之上,威嚴地問道。
"冤枉啊大人!"錢有德連忙跪下,"小人只是想買塊風水寶地,一切都是你情我願的買賣,哪有什麽欺壓?"
"是嗎?"張明德冷笑一聲,"那為何本官聽聞百姓說,你暗中阻撓白秀才教書謀生?"
"這...這..."錢有德額頭冒汗,說不出話來。
"念在你初犯,本官就從輕發落。"張明德正色道,"從今以後,若再聽到你為難白秀才,就別怪本官不講情面!"
"是是是,小人明白了。"錢有德連連叩頭。
走出縣衙,錢有德心有余悸。他萬萬沒想到,這個看起來窮酸的白秀才,居然和縣令大人有這樣的交情。
訊息很快傳遍全鎮。那些原本躲著白秀才的人,現在又紛紛登門求教。就連茶館的茶博士,也變得格外熱情。
"相公,"晚上,李氏高興地說,"今天又有兩家來請你教書了。"
白秀才點點頭:"是啊,人心都是肉長的。有些人只是一時被勢利蒙蔽了眼睛罷了。"
然而,他並沒有沈浸在眼前的安逸中。他知道,要想真正立足,光靠同窗的幫助是不夠的。他要憑自己的本事,贏得大家的尊重。
"你們看,白秀才又在縣城教書去了。"村口的老槐樹下,幾個村民正在閑聊。
"可不是嘛,聽說現在一個月能掙三兩銀子呢!"
"哼,不就是靠著縣令大人撐腰嗎?要我說啊,有這關系,還不如讓他把欠咱們的銀子先還了!"
這樣的議論,每天都在村裏傳播。那些當初借錢給白秀才的村民,開始變得焦躁起來。
"白秀才,你說你家那塊風水寶地值多少銀子?"一天,村裏的張財堵在白秀才家門口,"不如把地賣了,把欠的銀子還清,大家都能輕松些。"
李氏在廚房裏聽到這話,手中的碗差點掉在地上。
"張叔,"白秀才平靜地說,"您當初借錢給我,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。我答應過您,一定會還清每一分銀子。請再給我一些時間。"
"時間?"張財主冷笑一聲,"你都說了多少次了?我看你是有了靠山,就不把我們這些鄉鄰放在眼裏了!"
"張叔此言差矣,"白秀才正色道,"我現在每月在縣城教書,工錢雖然不多,但我一定會按月還債。至於父親的墳地,那是我們白家的根,無論如何也不能變賣。"
見白秀才態度堅決,張財氣哼哼地走了。但這樣的紛擾並未就此結束。
一天深夜,李氏突然推醒了白秀才:"相公,你聽,外面好像有動靜。"
白秀才披衣起床,拿著油燈出去檢視。只見院子裏一片狼藉,菜園子被人踩踏得一塌糊塗,墻上還寫著"賣地還債"幾個大字。
"唉..."白秀才嘆了口氣,蹲下身開始收拾被踩壞的菜苗。
"相公,"李氏擔憂地說,"要不我們去求求縣令大人?"
"不必,"白秀才搖搖頭,"這是我們村裏的事,總不能事事都麻煩明德兄。再說,鄉親們也是為了討個說法。"
第二天一早,白秀才就去了縣城。他不但繼續教書,還主動找到幾家大戶,請求晚上也能去授課。
"你白天不是已經教了一整天了嗎?"一位大戶有些驚訝。
"是的,但學問之事,教得越多,自己也懂得越多。"白秀才恭敬地說。
就這樣,白秀才每天天不亮就出門,直到深夜才回家。漸漸地,他的名聲在縣城越傳越廣,不少富家子弟都慕名而來。
三個月後,白秀才終於還清了張財的債。半年後,其他村民的債也陸續還清了。
"相公,"一天晚上,李氏給白秀才端來一碗熱湯,"你這樣太辛苦了。"
白秀才笑著搖搖頭:"不辛苦。你看,現在債也還清了,鄉親們的臉色也好看多了。最重要的是,我發現自己教書越來越得心應手了。"
李氏看著丈夫疲憊卻滿足的笑容,眼中閃過一絲欣慰。她知道,丈夫不僅還清了債務,更贏得了鄉親們的尊重。
春去秋來,轉眼間又是一年。這天清晨,白秀才正準備出門教書,李氏突然拉住他的衣袖:"相公,我...我好像有了。"
白秀才一楞,隨即大喜:"真的?這...這可要請大夫來看看!"
請來大夫診脈,果然證實李氏已有兩個月的身孕。白秀才想起祝天生的預言,心中不禁感慨萬千。
"相公,"李氏有些擔憂地說,"我知道你在外面教書很辛苦,現在又要養家,又要準備添丁,我..."
"別擔心,"白秀才握住妻子的手,"有我在呢。"
然而,現實遠比想象的要艱難。李氏懷孕期間,白秀才雖然拼命工作,但微薄的收入仍然難以維持一個即將臨盆的家庭。為了給妻子補身子,他只能自己省吃儉用。
"相公,你又瘦了。"李氏心疼地看著丈夫。
"沒事,"白秀才笑著說,"男人嘛,粗茶淡飯就行。倒是你,要多吃點,現在可是要養兩個人呢。"
終於,在一個寒冷的冬夜,李氏臨盆了。
很快產婆神色凝重地走出產房,"白秀才,是個男孩,但..."
白秀才心一緊:"但什麽?"
"孩子太瘦小了,而且氣息微弱,恐怕..."產婆搖搖頭。
白秀才沖進產房,只見李氏虛弱地躺在床上,懷裏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。嬰兒臉色發青,哭聲也極其微弱。
"相公,"李氏強撐著笑了笑,"是個男孩,和你一樣俊。"
白秀才看著瘦小的兒子,心如刀絞。他想起祝天生說的"貴子"之語,此刻卻覺得如此荒誕不經。
"沒事的,"李氏仿佛看出了丈夫的心思,"孩子會慢慢長大的。"
白秀才強忍淚水,點點頭:"對,會好的。"
那一夜,白秀才守在產房外,聽著裏面時斷時續的嬰兒啼哭聲。他忍不住仰天長嘆:"為何上天如此不眷顧他?"
突然,一陣寒風吹來,院子裏的桂花樹沙沙作響。
白秀才擦幹眼淚,"只要用心養育,孩子一定會平安長大的。"
接下來的日子,白秀才夫妻倆精心照料孩子。雖然生活依舊清貧,但他們始終不離不棄,互相支持。
每當看到孩子虛弱的樣子,白秀才就更加發奮讀書教書,希望能夠改善家境。
"相公,"一天夜裏,李氏看著終於睡熟的孩子說,"你說,他以後會不會真的當官?"
白秀才輕輕撫摸著兒子的臉:"不管他將來做什麽,只要平安健康地長大,做個正直的人,我們就滿足了。"
李氏依偎在丈夫肩頭,輕聲說:"你說得對。"
光陰似箭,轉眼間白家的小少爺白明已經六歲了。雖然身子骨仍然瘦弱,但一雙大眼睛卻格外靈動,總是充滿了求知的渴望。
這天,白秀才正在書房裏為學生講解【論語】,突然聽見外面傳來稚嫩的聲音:"父親,我也要聽!"
循聲望去,只見小明正踮著腳尖,從窗戶往裏張望。
"先生,"一個學生笑道,"令郎也想讀書啊。"
白秀才本想說"你還小",但看到兒子眼中的渴望,終究沒忍心拒絕:"進來吧。"
就這樣,白明開始和比他大好幾歲的學生一起聽課。令人驚訝的是,這個瘦弱的孩子不但能安靜地聽完整堂課,還會認真記下不懂的字,放學後纏著父親問個不停。
"相公,"一天晚上,李氏有些擔心地說,"小明的身子..."
"我知道,"白秀才點點頭,"但求知若渴是好事。再說,讀書也未必就要傷身。"
為了讓兒子能更好地學習,白秀才特意調整了教學方式。
早上帶著小明在院子裏讀書,一邊讀一邊做簡單的運動;午後讓他小睡一會兒,醒來後再繼續學習;晚上則講些有趣的歷史故事。
"父親,"有一天,小明突然問道,"我聽村裏人說,我們家有塊風水寶地,是真的嗎?"
白秀才楞了一下:"是啊,那是你祖父的墳地。"
"那為什麽我們家還這麽...這麽..."小明說不出"窮"字。
白秀才摸著兒子的頭說:"傻孩子,真正的富貴不在風水,而在於人心。你祖父雖然走了,但他教導我要做個正直的人。這才是最珍貴的財富。"
小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從那以後,他讀書更加用功了。
十年光陰,轉瞬即逝。十六歲的白明雖然身材依舊單薄,但卻挺拔如松。這一年,他參加了縣試。
"白秀才,"一個雨天,鄰居家的孩子跑來報信,"白明他...他考中了!"
白秀才和李氏趕到縣衙,遠遠就看見兒子站在榜下,背影挺直如槍。
"父親、娘親,"白明轉過身來,眼中含淚,"孩兒沒有辜負你們的期望。"
從此,白明更加發奮讀書。三年後,他考中舉人;又過兩年,竟一舉中了進士。當他穿著官服回到家鄉時,全村轟動了。
"相公,"看著兒子意氣風發的樣子,李氏抹著眼淚說,"你還記得當初那個風水先生的話嗎?"
白秀才微笑著說:"記得。不過我現在明白了,孩子能有今天,不是因為什麽風水,而是他自己的努力,還有..."
"還有什麽?"
"還有一顆正直的心。"白秀才望著兒子,眼中滿是欣慰。
白明很快就被派到鄰省做了知縣。上任第一天,他就在衙門前立下告示:清正廉明,為民請命。
夜深了,白秀才站在院子裏,他想起兒子臨行前說的話:"父親,您教導我的不只是聖賢之書,更教會我如何做人。這才是最寶貴的財富。"
是啊,比風水更重要的,是心中的那份堅守與信念。這或許就是上天賜予他們白家最大的福蔭。
又是一年清明時節,白秀才和往常一樣,帶著一家人去祭拜父親。如今的白家已經今非昔比,白明在鄰省任知縣,政聲清明,深得百姓愛戴。
"老爺,"掃墓回來的路上,李氏指著遠處說,"你看那邊是不是有人?"
白秀才定睛一看,只見山坡上站著一個身穿道袍的老者,手持羅盤,正在觀察地勢。
"這位道長,"白秀才上前行禮,"不知在此做什麽?"
老者擡頭看了看白秀才,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墳墓,忽然說道:"這位可是白老爺?"
"正是。不知道長如何知曉?"
"貧道遊歷各方,專研風水。方才看到這座墳墓,便知是塊風水寶地。"老者笑著說,"只是..."
"只是什麽?"白秀才心中一動。
老者指著山坡說:"這位置雖好,但若能往上遷移三丈,正好對應天垣星宿,白家的官運會更上一層。"
"當真?"白秀才有些動容。雖然這些年他一直認為,兒子的成就源於自身的努力,但聽到能讓兒子前程更好,心中還是有些觸動。
"爹,"白明說道,"咱們這些年不是挺好的嗎?"
老者看了看白明說:"這位想必就是白知縣了。你如今為官清廉,正得天心。若能把墳位調整,必定能更上層樓。"
李氏拉了拉丈夫的衣袖,低聲道:"相公,要不要再想想?"
白秀才沈思片刻,問道:"請問道長高姓大名?"
"貧道雲遊四方,無名無姓。若白老爺信得過,貧道可為你詳細指點。"
當天晚上,白家人商議此事。
"父親,"白明說,"這些年您不是常說,做人比風水重要嗎?"
白秀才嘆了口氣:"是啊。只是...既然有機會能讓你的前程更好,為父也想試試。"
"老爺,"李氏也說,"那位道長說得很有道理,而且只是往上移一點點..."
最終,白家決定相信這位雲遊道長。第二天一早,他們就請來了工匠,按照道長指點的位置,將墳墓遷移到了上面三丈處。
"此處風水更勝從前,"道長滿意地說,"白家必定會更顯貴。"
果然,不出三個月,白明就被朝廷提拔為同知,官升一級。這更堅定了白家對道長的信任。
然而,他們不知道,禍福相依。
深秋時節,白家突然收到一封急信。李氏看完信後,手不住地發抖:"相公,不好了!明兒...明兒出事了!"
原來,白明在任上查處了一起貪腐大案,得罪了當地的一些官員。這些人不敢明著報復,就暗中收買了幾個地痞,指使他們誣告白明徇私舞弊,收受賄賂。
"胡說!"白秀才一拍桌子,"我兒為官清廉,從不做這等事!"
然而,那些人早有準備,不但偽造了證據,還找來了幾個"證人"。一時間,流言四起,白明被關入大牢。
白秀才立即趕往鄰省。在牢房外,他看到兒子消瘦的身影,心如刀絞。
"父親,"白明隔著牢門說,"孩兒問心無愧。"
"我知道,我知道,"白秀才強忍淚水,"你放心,父親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。"
回到家中,白秀才四處奔走,想要為兒子洗清冤屈。可那些官員勢力龐大,他一個老秀才,竟無計可施。
就在白家一籌莫展之際,一天傍晚,一位老者登門拜訪。
"請問您是..."白秀才疑惑地看著這位陌生的訪客。
"在下祝青山,是祝天生的兒子。"老者說道,"聽聞白家遭此大難,特來相告。"
"原來是祝老先生的公子,"白秀才連忙請他入內,"只是不知您所說的'相告'是..."
祝青山嘆了口氣:"家父臨終前曾對我說,當年為白家選的那處風水,乃是天意所歸。那風水雖好,卻不可隨意更動。一旦移位,必有牢獄之災。"
白秀才心中一震:"這...這是為何?"
"那處位置正對文曲星,主文運昌盛。若向上遷移,便與天獄星相對,主牢獄之災。"祝青山解釋道,"家父生前多次說起,可惜未能親自告知於您。"
"那位雲遊道長..."白秀才喃喃道。
"什麽雲遊道長?"祝青山問道。
白秀才將遇到雲遊道長,以及遷移墳墓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祝青山臉色大變:"糟了!這必定是有人故意設局。您可還記得那道長的樣貌?"
白秀才細細回想,突然想起一個細節:"他的左耳後有一顆黑痣..."
"果然是他!"祝青山說,"此人名叫段無常,是我父親的仇家。當年他在風水界招搖撞騙,被我父親揭穿。他曾揚言要報復,沒想到竟用這種方式..."
白秀才頓時明白過來: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局,從一開始就是有預謀的陷害。
"現在怎麽辦?"李氏焦急地問。
"還請祝先生指點。"白秀才說。
祝青山沈思片刻說:"唯有將墳墓遷回原位,方能化解此劫。但必須選個好日子,否則反而有害。"
就在此時,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白家的仆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:"老爺,不好了!少爺...少爺被判了死罪!三天後就要執行!"
"什麽!"白秀才腿一軟,險些摔倒。
"來不及等好日子了,"祝青山當機立斷,"今晚就要動手!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。"
夜色漸深,山間霧氣彌漫。白秀才帶著幾個可靠的長工,在祝青山的指導下,連夜開始遷移墳墓。
"一定要按照原來的方位,一絲不能差。"祝青山手持羅盤,仔細地指揮著。
李氏跪在一旁,不停地祈禱:"列祖列宗保佑,明兒一定要平安啊..."
突然,山下傳來一陣狗吠聲。
"有人來了!"一個長工緊張地說。
"不要慌,"祝青山沈著地說,"繼續幹活。天這麽黑,他們一時看不見我們。"
借著微弱的月光,眾人加快了動作。就在他們將墳墓安置回原位的那一刻,天邊忽然劃過一道流星。
"這是吉兆!"祝青山欣喜地說,"文曲星顯靈,白公子必能逢兇化吉!"
第二天一早,白家就收到了好訊息:因為新的證據出現,證明了那些證人都是收錢誣告,白明的案子要重新審理。
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,那個雲遊道長段無常也在同一天落網了。原來他這些年一直在各地行騙,終於栽在了一個精通風水的官員手裏。
"大人,民婦有冤情要報!"段無常被捕的訊息傳開後,陸續有人來衙門告狀,說他們家也是被段無常騙得家破人亡。
在鐵證面前,段無常終於承認,白明的案子就是他一手策劃的。他先是打聽到白明在查辦貪腐案,就主動聯系了那些貪官,提出用風水害人的毒計。
"此人心思歹毒,"審案的官員說,"不但騙取錢財,還圖謀害人性命,著實該殺!"
三天後,白明終於洗清冤屈,被釋放出獄。
"孩兒知錯了,"白明跪在祖墳前,淚流滿面,"從前總覺得做官清廉就夠了,現在才明白,要真正為民做事,光是不貪還不夠。"
從此以後,白明在為官之路上更加謹慎,不但自己清正廉明,還積極整頓吏治,查處貪汙。更重要的是,他處處為百姓著想,常常微服私訪,了解民情。
"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啊!"百姓們都這樣稱贊他。
"父親,"有一次回家省親,白明對白秀才說,"以前我總覺得您說的'德貝風水重要'有些迂腐,現在才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。"
白秀才欣慰地笑了:"是啊,風水確實重要,但再好的風水,也不如一顆向善的心重要。"
當年,他教導兒子"做人比風水重要";後來,他們經歷了誣陷和牢獄之災,卻因此更加堅定了為善的信念。
如今的白家,確實如同當年祝天生所預言的那樣"官運亨通"。但這份富貴,來自他們多年來積累的德行,而不是某塊風水寶地的庇佑。
再好的風水,不如一顆善良的心;
再多的富貴,不及一份正直的品格。
真正的風水,不在於擁有多少的財富,而在於如何以德服人,以善待世。